-花戲樓-

没有什么如果,我一定会去。

缺口 起4

*俏如来单人性转


醒过来的时候俏如来还有些迷糊,等到看清周围单调的装潢才想起自己在罗碧家里,睡着罗碧的床,而罗碧作为房间主人不知所踪。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身边充斥着陌生又具有侵略性的气息,那是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的,但她竟然能够安睡。

身上好好地盖着薄被,凌乱的床单也被整理过,地面上干干净净。俏如来短暂地发了一下愣,下床在罗碧的衣柜里翻衣服。罗碧这人的品位确实不怎么样,打开衣柜一眼看过去全是黑色。俏如来随便取了件衬衫套上,低头的时候不经意瞥见自己身上的痕迹,扣着衣扣的指尖都忍不住打颤。

放纵对于俏如来这样自律的人往往更像一场梦,梦醒了她就要做回精致又听话的笼中之雀。其实俏如来不是没想过彻底撕下伪装,但没有必要。说到底她只是对破碎的家庭失去了信心,没必要把所有的假象都打碎。况且对于她来说,就这样维持表面的平静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罗碧……俏如来推开门,果然看到罗碧坐在沙发上吸烟。

“精忠。”罗碧这样叫她。一见到俏如来出来,罗碧就掐灭手中的烟。尽管如此,客厅还是被烟味笼罩着,不难想象这一晚罗碧内心的煎熬。

俏如来并不在意,她没有穿底裤和内衣,只穿着一件衬衫,聊胜于无地半掩住身上的痕迹。尽管如此,她还是落落大方地走到罗碧身边,坐下。

罗碧皱了皱眉,显然对她的穿着很有意见,但在说教之前又想到昨晚自己偷偷进去打理屋子的时候连同衣物都收走了,责备的话因此没有说出口。

“叔父不必如此紧张,”俏如来倚在沙发上,这个姿势让她能够好受些,“我说过,这种事你情我愿,并不会改变我们什么。”

没有妆容的修饰,俏如来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唇色苍白得过分。

未经打理的发看上去也依旧柔顺,和俏如来脸上的平静淡然是那么相称,好似她天生就该是这样,冷静又克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柔。

罗碧无声地收回目光,不去看黑色衬衣下雪白的身躯。就算他已经将俏如来的全身都看遍,他也仍看不懂这个人。

“给我一个理由。”

“我以为叔父会懂的。”俏如来这样说着,语气中似乎真的带着失望。

罗碧冷着脸看她。

“史艳文不至于带着别人回家过夜,更何况你已经搬出来了。”罗碧虽然搬出来已经许久,也没有过多参与俏如来的成长,但他的目光从未真正移开过。对于俏如来可能放纵的理由,他也略知一二。

“……母亲她,前一周去世了。”俏如来的脸上看不出悲伤,带着置身事外的平静。

罗碧皱了皱眉,有些意外俏如来竟然和她还有联系。

“是那边主动打电话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我的联系方式,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了。父亲也得知了这件事,我们一家人都去参加了葬礼。”

一家人包括史仗义和史存孝。

“所以呢,你伤心到出来鬼混?”罗碧盯着俏如来,表情严肃,好像下一秒他的巴掌就会扬起来,落在俏如来的脸上。

“叔父不也经常这样?”俏如来反问,她脸上带着笑。和话里的挑衅意味不同,她的笑容总是很温暖,令人不由得想起春天的阳光,夏日的微风,一切美好的东西。没有谁会对这样的人动手,即便是罗碧。

可俏如来的话又是那么令人气愤。

“我们能一样吗?”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俏如来似乎洞悉了罗碧的想法,“我和叔父,有什么不一样呢?”

罗碧不语。

“还是说,叔父觉得我做得不够好?”俏如来说着,手指搭上罗碧的衣扣,“叔父还想再教教精忠吗?”

“够了!”罗碧拍开俏如来的手,发出脆响,他看见俏如来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浮起红色。罗碧盯着那道红痕,比俏如来还在乎它。他打断了俏如来的动作,制止了两个人一错再错的可能。

被拍开并没有让俏如来觉得尴尬,罗碧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倒是罗碧,见俏如来一脸坦然,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整晚辗转难眠,对于和俏如来的关系,好似无论是改变或是不改变,都令他觉得棘手。

“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罗碧几乎要叹气了。他和这个侄女表面上看起来并不熟悉,即便是曾经他们有过平静的相处,但那些都过去了,罗碧当初一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后便刻意远离,他从那时候起便开始避免出现今天的局面。罗碧又想,或许俏如来只是一时糊涂,或许她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开始后悔。她看上去又是那么倔强,就算真的后悔也不会告诉别人,尤其不会让他知道。

“现在就有事。”俏如来看着罗碧笑。

罗碧抬眼看她。

“可能要麻烦叔父给我买一条新裙子,今天下午我有一场重要的演出,”俏如来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三个小时。”

罗碧抓起钥匙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有什么要求吗?”

俏如来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有,不要黑色。”

这句话显然是故意激怒罗碧,罗碧也确实顺着俏如来的意被气到,他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出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俏如来放任自己滑倒在沙发里,整个人都陷进去。她这是在做什么呢。终于支走了罗碧,俏如来安静地躺着,心里的怪物也蛰伏回去。它没有动,但俏如来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自她亲眼见到外人眼中恩爱的父母各自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自她在家里发现陌生的痕迹和气息开始,那怪物每个日夜都在折磨她。

从小到大,俏如来带着和父母一样得体的笑容,听到最多的夸奖是:“这孩子多像你们啊”。

不,我不想成为他们。

俏如来闭上眼,平复自己的情绪。

在俏如来沉浸于痛苦中时,手机及时地振动了一下,她打开看,是罗碧的短信。

“发一下内衣的尺码。”

不难想象一向绷着脸的男人此刻在内衣店会是多尴尬,俏如来却觉得有趣,在这些天来第一次笑出声,笑到眼角流出泪来。俏如来伸手掩住自己的脸,他们一家都是怪物,不坦诚的父母是,爱上自己亲叔叔的她也是。

电话那端的罗碧被过往行人探究的目光盯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耐着性子等俏如来回复,收到回信之后草草地拿了两件白色便结账离开,至于样式如何自然不是他会关心的事。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俏如来确实很麻烦。罗碧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尤其是第二次的时候,她表现得很不对劲,而自己也没有停下来。罗碧觉得自己做错了,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总不能把俏如来抓着揍一顿,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碧到家的时候,俏如来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顾不上擦汗,看了一眼时间,还算充裕。罗碧松一口气,没有叫醒俏如来,而是坐在一旁看着她。

显然俏如来睡得并不好,眉头紧锁,罗碧的眉也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她蹙成一团。

罗碧平时不怎么见俏如来本人,更多时候是在海报上看到。这个孩子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光彩夺目,无论站在哪都是最耀眼的一点,令人情不自禁地看向她。他已经有接近十年没这样近距离地看她,思绪不禁飘回过往,当初他也如同现在这样,与俏如来靠得过近,发现自己竟然想吻她,才开始意识到危险。

十年过去,俏如来却依旧和以前一样,熟睡中的人对自己的长辈毫不设防。那时候的她,手臂甚至会依赖地挽住他。俏如来不像她的弟弟们总是害怕他这个凶巴巴的叔父,她不一样,她会对着他甜甜地笑,弯着眉眼叫他叔父,还敢靠着他的肩头安睡……

闹钟打破了一室沉寂,俏如来睁开眼,不客气地拿起罗碧身边的袋子进了卧室,不多时便换好衣服出来,将长发挽成一朵花,见到罗碧时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叔父,发圈很好用。”

罗碧没应声,看着俏如来素白的手。那双手像是上帝送给世间的礼物,能够弹奏出美妙的乐章,也能轻松地勾起人心底的欲望——无论那欲望埋得有多深。罗碧就这样看着俏如来离开,她没有提出要他送,他便也不提。直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罗碧才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烟雾再次燃起,罗碧眼前一片模糊。俏如来走后许久,罗碧才意识到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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